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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嘎少年在云端演奏希望摇滚丨2020荔枝

来源:尤克里里 时间:202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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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新闻记者/顾慧敏摄像/夏天剪辑/陈嘉骏、毛婧设计/贾辰婧 

12月,贵州的气温已降至冰点以下。坐落于贵州屋脊一侧,海拔约米的海嘎,比一般的地方还要更冷一些。飘落的雨滴在路面凝结成冰,树枝叶片间挂着一道道冰凌。白色的小片落雪依附在屋檐植被之上,与山顶缭绕的雾气一起,让一切在包围中隐约。

结着冰的操场与路面刚好变身为海嘎小学的游乐场。大点的孩子拿着压扁的油瓶做雪橇,几人一组轮流从高一些的坡道向低处滑行。小些的孩子们从操场的一头溜到另一头,比拼着谁的速度更快。

今年夏天,正是在这个每天玩耍的操场上,海嘎少年们演奏出了感动众人的希望摇滚。

走出大山

“就让我为你起舞吧,让我为你唱首歌,让我为你唱首歌。”

报告厅的镁光灯打下灼热的光,彩色的光束在原木色的地板上跳跃。舞台上的五个女孩一字排开,吉他、贝斯、架子鼓,和谐的弹奏配合着清亮的歌声,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比洪亮的音响更大的能量。

这是12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六盘水市第十中学艺术节的现场,也是从海嘎小学走出的女孩乐队“未知少年”升入初中以后的第一场公开演出。

今年9月,在当地教育部门的推动下,“未知少年”乐队的四个女孩——主唱晏兴雨、吉他手龙娇、熊婷和贝斯手熊秋花,转学到了市里上学。她们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班、同一间宿舍,方便互相照顾。

龙娇再也不用为了上学,在天不亮的五六点钟起床,爬一小时上山路。但她起初特别不适应,外号“哭泣包”的她,有一天在晚自习上流眼泪,后来才被老师和其他女孩子们哄好。其他女孩子刚开始也想家,但在和老师们的谈心中渐渐树立起了要学会独立的意识。

考虑到女孩们家里的状况,学校免除了她们的食宿费用,还为她们准备了乐器、设备与排练室,女孩们再也不用担心学业与继续乐队。

也是在同一时间,乐队进行了一次重组。原来的主唱晏兴雨“转行”成了鼓手,填补原鼓手黄玉梅的空缺。在十中读高二的苗族女孩杨雪英杰担任新的主唱。

(现在的“未知少年”:左起贝斯手熊秋花、吉他手熊婷、主唱杨雪英杰、吉他手龙娇、鼓手晏兴雨)

龙娇偷偷爆料,兴雨最初“转行”鼓手时,还有些不甘心。“虽然没说过,但看她(晏兴雨)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当时让她当鼓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就感觉有眼泪在转来转去的。”

兴雨却说,比起主唱,她现在更喜欢当鼓手。“当鼓手可以背谱子,做主唱的话,歌一下子就学会了,学会了之后就特别无聊。”

在新主唱杨雪英杰的眼里,这四个海嘎女孩个性鲜明:龙娇偏内向一点,熊婷练旋律很刻苦,兴雨和自己一样有些贪玩。得到最多夸赞的是熊秋花,“她懂事一点,成绩也要好一点,还会督促她们几个练琴”,英杰说。“还有也漂亮一点。”编了好看麻花辫的秋花在一旁小声地补充,女孩们笑成一团。

乐队的名字还叫“未知少年”。这个名字最初是由鼓手黄玉梅想出来的,表达自己“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的心境。如今,女孩们用“未知”代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用“少年”表现青春的活力,也同时延续着“未知少年”名字里曾经的情怀。

等待女孩们去适应的还有更多。初中的学业变得紧张,学习要求也更加严格,刚成为初中生三个月的女孩们还在进入状态。熊秋花在半期考试中拿了班上的第二名,但调皮一点的晏兴雨稍稍让班主任赵庆梅犯了难,“不过从开学到现在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赵老师对此感到欣慰。

而面对陌生又更加严格的观众,新的“未知少年”还需要更多的磨合。十中的音乐社团丰富,艺术节上的乐队表演也早有先例。这次艺术节首演的评价里,女孩们得到了“架子鼓太小声”“唱歌跑了音”的反馈。她们自己显然也对这些不完美耿耿于怀。兴雨说她会努力的。龙娇给自己的表现打了70分。“因为我在台上弹错了一个音,还有我们都表现得太腼腆了,没有在小学的时候那么放得开。”

乐队的诞生

(贵州韭菜坪山)

如果把时间拨回四年前,海嘎还没有人知道乐队是什么。

年,在山下的大湾镇腊寨小学兼任了两年校长的郑龙再次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海嘎小学。

(现在的海嘎小学)

郑龙就是大湾镇人。年,他从边师毕业回乡任教,年第一次来到海嘎。当时的海嘎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贫困村,不通水不通电也不通路。最开始那几年,山上没有像样的路,全靠他的一辆摩托车上上下下。学校的办学条件也极为简陋,加上郑龙总共只有三个老师,学生们读完一二年级,要走很长很长的山路下山,到镇上上学。到年,全校只剩下1个老师和八个学生。艰苦的条件刺激着郑龙,他不想孩子们再为了上学跋山涉水,想把海嘎小学办成一所从一年级覆盖到六年级的“完小”,让山里的孩子也能就近接受完整的小学教育。

年,郑龙重返海嘎小学时,带来了4名年轻的新老师。他们一起,挨家挨户地动员,第一个学期招到了68个孩子来到海嘎读书。

顾亚是4名新老师中的一个。年,顾亚作为特岗教师进入腊寨小学,与时任校长郑龙相识。郑龙记得,顾亚来的时候背着一把吉他,和当年刚回乡任教的他一样。共同的音乐爱好让两个人聊得投缘。顾亚则记得,郑龙始终牵挂着在山顶上的海嘎小学。当郑龙后来跟他提起,想要带一群新老师回海嘎办“完小”时,他没有犹豫地加入了。

顾亚把他的吉他也带上了山。

事实上,顾亚早年是个标准的摇滚青年。他在大学里蓄长发、戴链子,投身音乐、专注创作,和朋友们一起组建了目染乐队。他曾想过带着自己的乐队闯出一片天,但最终屈从于现实的压力,安稳地从师范毕业、考过教师资格,成为一名山村小学教师。

但音乐仍是他的挚爱,摇滚还是他的向往。他的歌单里满是强烈霸气的摇滚,车上贴满了个性的朋克贴纸。山顶的生活枯燥无聊,他就怀抱吉他,浅浅吟唱,追忆着昔日的肆意时光。

他的弹唱也引来了好奇的海嘎少年们。办公室的窗台上总是趴着一排乖巧的小脑袋,一双双水灵的眼睛忽闪忽闪。

老师们受到触动,教孩子们学乐器和弹唱的想法一拍即合。“可以提高同学们的自信”,校长郑龙当时是这样想的。

(郑龙和顾亚和孩子们一起弹唱)

最早的乐器由老师们自筹。后来,随着孩子们弹奏视频在朋友圈的小范围传开,学校收到了第一批乐器捐赠——十多把尤克里里。乐队少女们的演奏之路,正是从学习尤克里里开始的。琴面上如今依然贴着写有女孩子们名字、学习时间和年级的标签,蓝色的贴纸边已经有点微微的磨白。

“就很好奇很开心,抱着到处摸到处看,觉得很新鲜。”孩子们第一次拿到乐器的情景印在顾亚的脑海里。

学校收到的乐器捐赠越来越多,参与到乐器学习的同学也越来越多。郑龙鼓励顾亚尝试把不同种类的乐器组合起来,给孩子们组成一个乐队,这样可以互相激励,提高学习的积极性。做过吉他手的顾亚想,或许组乐队是一种拓展孩子们的见识与外界沟通的好方式。

他一个人承担了几乎所有的乐队教学,同一首曲子,他要给每个乐器位的孩子都重复一次。但更让顾亚苦恼的是,孩子们对乐队的表演没有概念,想教他们通过肢体表达释放自己的时候,孩子们都很害羞,没有人愿意尝试。顾亚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示范、鼓励。

(顾亚指导学生们演奏)

年,第一支海嘎小学乐队就这样诞生了:主唱晏兴丽,吉他手李美银、龙梦,贝斯手罗春梅,鼓手罗丽欣。五个全是女孩子,都是顾亚挑选的。

“男孩子们比较调皮。那么多乐器,很多男同学都是今天学完架子鼓喊累,明天学其他乐器。把所有乐器都体验了一遍,也没有一样能坚持下来。”顾亚说。还有一个挑选标准是不能耽误学习,最后被选中的女孩子们平时成绩都不错,不用担心会拉下课程。

顾亚一开始想给这支全是女孩子的乐队起名为“五朵金花”,女孩子们觉得太土,最终给自己起名为“遇”。“遇”即“遇见”,“幸运地遇见了能够为她们付出的老师们”,女孩们这样告诉郑龙。

(遇”乐队:左起吉他手李美银、主唱晏兴丽、鼓手罗丽欣、吉他手龙梦、贝斯手罗春梅)

又过了一年,“未知少年”乐队成立。主唱晏兴雨是“遇”乐队主唱晏兴丽的妹妹,吉他手龙娇是“遇”乐队吉他手龙梦的妹妹。吉他手熊婷和贝斯手熊秋花是堂姐妹,加上鼓手黄玉梅,也是五个女孩子。

(原来的“未知少年”:左起鼓手黄玉梅、主唱晏兴雨、吉他手熊婷、吉他手龙娇、贝斯手熊秋花)

这支乐队的组成更多地来自女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当时我们在学校学尤克里里,但坚持学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我、熊婷、熊秋花和黄玉梅四个人。顾老师就让我们各自挑选喜欢的乐器,组成乐队。我想像顾老师一样弹奏,就选了吉他,她们三个刚好都选了不一样的乐器,就差一个主唱。”龙娇回忆。

老师们给了女孩们两个主唱人选,一个是班上的男孩,另一个是后来成为未知少年主唱的晏兴雨。受到姐姐龙梦所在的“遇”乐队的影响,龙娇觉得还是女孩子们在一起比较好,就把坚定的一票投给了兴雨。“我也想过当主唱,但晏兴雨比我唱得更好听,也不会跑音。”

“那就晏兴雨吧。”顾亚也想鼓励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这最终的一锤定音开启了女孩们的默契与情义。

仲夏夜之梦

教学楼外白墙上贴着的,11个海嘎女孩的单独海报。操场一角伫立的,写有“海嘎少年的夏天”字样的道具黑板墙。篮球框上随意悬挂的,装饰用仿真绿叶枝条。

即使距离那个高光的演唱会夏夜已经四个月,走在海嘎小学的校园里,依然可以偶尔与那个仲夏夜之梦相遇。

今年六月,顾亚拍摄的未知少年练习《为你唱首歌》的视频被歌曲原唱者痛仰乐队看到并转发。女孩子们纯真的模样、像样的演奏打动了很多人,被不少网友称为现实版的《摇滚校园》、《放牛班的春天》。海嘎少年们意外地“走”出了大山。

很快,顾亚收到乐队经纪人潘浩发来的私信,约定痛仰会到海嘎,和孩子们一起唱歌。7月24日,痛仰乐队的成员分别从北京、杭州、大连出发前往贵州。海嘎少年们穿着整齐的蓝白色相间校服,迎接这支穿过蜿蜒山间公路而来的,真正的摇滚乐队。

主唱高虎、吉他手宋捷陪海嘎乐队的女孩子们一起练琴、嬉戏,传授给她们表演与享受舞台的技巧。孩子们热忱地邀请乐队成员们到家中做客谈天,木吉他的旋律与悠扬的《海嘎之歌》在山间回荡。

8月,媒体的采访邀约与更多的关心像潮水般涌向海嘎。海嘎小学拥有了广播站、图书室,收到了成箱成箱运来的书籍。乐队排练室的水泥地面变成了地板,高一些的台阶一侧变成了真正的小舞台。老师们的宿舍也拥有了新床铺。

乐队少女们则被许诺做一个更大的梦。她们即将在熟悉的校园操场上,开一场真正的演唱会。

(顾亚和参加演唱会的女孩们)

8月19日,从北京辗转三天运来的舞台、舞美一应俱全,女孩们在绚丽的灯光里和顾老师与特邀嘉宾新裤子乐队一起高歌演奏。台下,熟悉的同学老师们举着闪亮的灯牌,为她们鼓劲。线上,万人观看了她们的演出,网友们用不间断的评论表达感动。绽放的烟花点缀了夏日海嘎的夜空,也装饰着所有海嘎少年的梦。

兴雨印象最深刻的,是女孩子们站在二楼,朝着舞台上背着吉他的顾老师喊“顾老师,你好帅!”

熊秋花记得,那天的黄玉梅特别酷,本来就很适合架子鼓的玉梅就像个真正的鼓手那样,敲击节奏帅气又利落,丝毫不逊色。

熊婷从新裤子乐队的现场表演里真正感受到音乐带给她的快乐,“知道了音乐可以在我伤心的时候,带来节奏感。”

龙娇说,那一天,未知少年五个人演唱的《为你唱首歌》和《平凡之路》是她人生中听到的最好听的两首歌。

演唱会结束后,龙娇和熊婷带走了全场唯二的“未知少年”灯牌。那时候,她们还以为,未知少年的未来只有未知。

“我就想,如果我们乐队以后不能在一起了,留个灯牌做纪念也挺好。”

梦想与现实

(正在打鼓的黄玉梅)

黄玉梅是唯一一个,不再对那个仲夏夜留恋的女孩。

“那是我上初中前最后一次享受音乐,是对我以前打鼓日子的告别。”这是她给这场演唱会的定义。她已经不太想得起那场盛大演出里令她印象深刻的细节,因为“初中以后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情已经占据了她更多的记忆。她也不太翻看那个夜晚留给她的照片。因为学校是寄宿制,她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但回家还有农活要干,有牛要喂。

和未知少年的其他女孩不一样,从海嘎小学毕业后,玉梅去到了大湾镇上读书。只有在周末返校的路上,才能偶尔碰见曾经的乐队队友们,交流一点初中生活的日常。音乐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暂时被搁置。

所有人都夸她鼓打得好。未知少年的女孩们认为,即使是和“遇”乐队的罗丽欣相比,也还是玉梅最有酷飒的鼓手范儿。顾亚也为她可惜。

但玉梅的父母不懂这些,他们不同意玉梅走打鼓这条路,因为音乐的道路太难了。演唱会那一天,妈妈去了一趟海嘎,但演奏还没开始就回家了,“因为家里比较忙,她操心家里的事。”在市里读书,大她两岁的姐姐黄惠也跟她说,鼓只能当做兴趣爱好,还是学业更为重要。

玉梅的妹妹黄玉兰,如今是海嘎小学最新乐队“顽皮精灵”的吉他手。和姐姐对她玩音乐的态度不同,玉梅希望妹妹以后即使上了初中,也可以把吉他背进校园里,再继续弹奏。而现在,玉梅的目标,是好好考一个高中,“上高中应该还可以接触到这些乐器的。”她相信。

在很多场合,顾亚一直强调,音乐只是一个兴趣爱好。当初他也是这么说服秋花尝试乐队的。“我一开始不想组乐队,担心以后会耽误学习,但是顾老师说,音乐就是一个空闲时候的爱好,无聊的时候弹弹不是挺好的吗,我就同意了。”秋花说。

让郑龙比较得意的是,已经毕业的“遇”乐队,总是传来好消息。罗丽欣在镇上考了第二名,其他女孩子的成绩也在班级前列。

但音乐让女孩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有些念头正在她们心里发芽。

熊婷说,音乐给了她一种勇气与自信,所以她以后的梦想是当一名音乐教师。

这个夏天频繁与采访的哥哥姐姐们接触的熊秋花说,她以后的梦想是当一名摄影师,记录自己的生活。

“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12月的一个周末,“遇”乐队的女孩子们久违地重聚在海嘎小学练习演奏,晏兴丽清澈的歌声在排练室里回响。

来源:荔枝新闻

编辑:h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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