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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吃在未来之国三联生活周刊

来源:尤克里里 时间:2023/7/24

现在已经不是列维-斯特劳斯坐着慢船,在淤滞的无风带里慢悠悠晃向巴西的年月了。不过如今的人们对那里的印象,却并没有随着呼啸的喷气式客机飞翔起来。就算年的世界杯与年的奥运会也只是像一阵轻风,稍微吹开了笼罩这个热带国度的一点点迷雾而已。茨威格将巴西称作“未来之国”,对这个国家报以最热忱的希望,如今看来他的预言,至少在吃这方面可能应验了不少。

上一次去巴西已经是14年前了,不过对那片辽阔土地的记忆还是时不时在脑海里翻滚。想起列维-斯特劳斯的《忧郁的热带》也是他离开巴西15年之后才写的,尽管我在那里待的时间长度比起他来完全微不足道,但是突然能够理解那片大陆给他带来的冲击。我总会想起巴西利亚市中心空旷红土地上的巨型白蚁巢,不远处就有奥斯卡·尼迈耶设计的各种科幻感十足的现代建筑,附近还可能有无家可归的人用纸箱子搭的窝棚。也会想起巴伊亚老城街边小吃摊的油锅里总有炸不完的黑豆饼(Acarajé),棕榈油的味道一路飘到海滩,海滩上练习卡普埃拉(巴西战舞)的黑少年有极其美丽的倒三角身形,而街头穿白色绣花棉布衣裙戴美丽繁复首饰的少女们像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还有里约的“上帝之城”里,街边疑似黑社会的大哥们在汽油桶上架火聚众烧烤,对我们这些明显来自远方的面孔却也十分友善,我还记得他们烤的香肠的味道,除了有点咸之外,与非黑社会厨师做出来的并没有太大区别。

黑豆饼(Acarajé)巴西的国土面积比中国稍微小一些,但仍然当得起“地大物博”这个词——毕竟是世界第五大国家。与中国一样,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食物文化,已经被当作招牌的“巴西烤肉”其实对于本地人来说,只是众多食物中的一种。

巴西烤肉并不为很多人所知的“豆饭”(Feijoada)才是巴西真正的“国饭”,这种吃法最早据说来自于种植园里的黑奴们,用非洲祖先那里带来的黑豆烹饪法来处理耳朵、舌头之类零件,一般要经过一定的腌制和熏制过程,倒是有点像大西南的腊肉,然后再放到浓浓的黑豆浓汤里一起炖煮,香叶、大蒜之类调料都是标配。吃的时候一般是米饭上浇上浓稠的豆子汤汁,配上蔬菜,有些地方会加上烤肉、烤香肠,也有的地方会加上一些炸鸡——就算是“国饭”,也有着各种吃法。

“豆饭”(Feijoada)巴西街头流行的“公斤饭”的主要构成成分就是“豆饭”,人们拿盘子自助装好自己的食物和饮料,然后拿给老板上秤,烤肉也好米饭也好均一个价格。美国也有不少地方开始流行这种“公斤饭”,大概应该算作是巴西的“文化输出”吧。在巴西不知道吃什么或者没有什么可吃的时候,“豆饭”总能成为最后的选择。在巴西的大部分时间,我们住在高原上非常现代主义但也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所大学里,那里的学生们最喜欢的一家“食堂”就主要供应“公斤饭”。那家店基本就是一个露天的棚子,支了一个烤炉,有烤肉和香肠作为豆饭的配菜供应。到现在我都能想起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洒在桌子上,薄薄的一张餐巾纸垫着的百香果汁,引来嗡嗡飞舞的蜜蜂。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黑色的广告,视觉效果惊悚,内容好像是推广可以助力恋爱的女巫服务。我们日常的食物有很多都来自于新大陆,不过各种物产在新大陆也并非均匀分布,人们的口味也各有取舍。在巴西,木薯的流行度要高于土豆,很多食物里都会有木薯,炸薯条有可能炸的并不是土豆而是木薯。有一种全国流行的食物是奶酪包(Podequeijo),用木薯粉、奶酪、蛋和奶团成小面包的样子,有烤着吃的,也有炸来吃的,小小一个绝对是热量炸弹。巴西人可能有98%都是派对动物,这种食物在任何一个派对都会出现。虽然巴西人也有很多体型庞大的,但是对于那些勤舞桑巴或者勤练卡普埃拉的人来说,奶酪包之类的食物只会是塑造他们美好身体的弹药,只会变成活色生香的肉体,而不是让人生厌的肥膘。巴西人对女性的审美非常直白,永远不厌其烦地讴歌她们的丰臀,桑巴女郎们像蜂鸟一样舞动的臀部大概有不少功劳可以追溯到奶酪包。

奶酪包(Podequeijo)在巴西东北巴伊亚的绵长海滩上,可以看到夕阳下的卡普埃拉战士们,他们和着乐声跳跃翱翔。此地还有一种特产就是在巴西历史相当悠久的瓦罐焖鱼(Moqueca),最正宗的吃法一定是配上木薯粉。小瓦罐里和番茄、灯笼椒、洋葱一起烹煮的鱼块,也被棕榈油的香味包裹着,还会撒上香菜和火葱。鱼黏稠的汤汁拌进木薯粉的时候,想到年前的巴西人可能吃的也是同样的食物,就好像看到了光年之外的星星的闪光。这种吃法在我的私人巴西食物排行榜上是永远的第一,在萨尔瓦多城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曾经吃到过新鲜龙虾版的,至今难忘。回来以后在某位巴西外交官家里吃过她家中国阿姨用巴西汤料做的,感觉怎么都不是那种味道了。还有朋友帮忙带了棕榈油回来,但是怎么也做不出巴西的味道,不知是功力未到还是水土不服。

瓦罐焖鱼(Moqueca)巴西有着绵长的海岸线,新鲜的海鲜无论怎么做都很好吃。在里约附近的古镇帕拉蒂(Paraty),跟着一位在巴西住了很久的瑞士壮汉船长坐他的小船出海,去了无人值守的私人海岛,收费的桌子只有一条黑狗看守。海岛上有很迷你的热带丛林,海风湿润入骨,又有细腻得像盐一样的沙滩,回想起来好像一场梦,也不知道下次去巴西还能不能找到这个小岛。离开这座岛以后,船长就带着我们去另外一座岛上吃饭,新捕的不知名海鱼稍微烤烤,只加盐和柠檬汁,鲜美无比。还有一次在萨尔瓦多防波堤附近的海鲜餐厅,一边听着拍岸的惊涛声,一边喝只放了香菜、蒜和柠檬汁的花蛤汤,清鲜得好像海风里的一声叹息。里约有一道很经典的传统前菜,是用螃蟹钳子裹上面粉(应该也有木薯粉)炸的,好吃是好吃,弄破钳子露出肉来炸制,想来也算很麻烦的加工方法了,但油炸感觉好像还是有点对不起螃蟹,让它们略有些死不得其所。没有铁路,交通只依靠飞机和公路的巴西物流并不算发达。首都巴西利亚是在中部高原上生造出的一座城市,在那里,吃海鲜是颇为奢侈的一件事,牛肉的价格相对来说就要平易近人得多。顺着出首都的公路行驶,不用多久就能看到高原上随风飘摇的草,还有草丛间游荡的白牛。据说白牛乃是自印度引进,在故乡它们可以在闹市休养生息,寿终正寝,而在巴西它们被视作上佳的烤肉材料。它们背上那坨像驼峰一样的肉,在烤肉店里价格最高。巴西人民也很热爱猪肉,有一次被朋友带去吃所谓种植园早午餐,在一个真正的种植园里,香肠和培根在陶土碗里堆成小山,看看都觉得非常骄奢。庄园里养了孔雀,自在地漫步,高兴了就会跳上房顶。

另外一次见到孔雀,是在一个世代做外交官的巴西朋友家里,他家不但有孔雀,还有些其他记不清的动物——大概孔雀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吧。他家的大院子里专门修了一个烤肉炉子,有专门的厨师帮忙烤肉。漫长的午餐一直吃到下午,大家都有些困倦的时候,一群人拿出吉他、尤克里里还有沙槌,开始唱歌,唱巴萨诺瓦,又唱民谣,而唱歌的人都是巴西政府公务员。当然巴西的音乐并不止巴萨诺瓦,颇有几次在商场里看到看店的人闲得无聊,拿出手风琴来,拉出弗洛(Forro)舞曲,周围的人们立刻围过来,两两成对开始跳舞。上一分钟还是打哈欠的女店员,下一分钟就配合欢快如广场舞的旋律跳出旋转着下腰的复杂舞步。巴西其实比美国之类的移民国家要更像大熔炉,此地的音乐也好,食物也好,不管来自于哪里,都好像被吸入黑洞一样成为巴西的一部分。去巴西之前,我完全没想到那边居然有非常不错的日本料理,街头的本土寿司连锁店随处可见。早期的大批日本移民早已被同化,但是他们的文化却通过食物显现出来。在巴西利亚郊外的早市上,有不少买菜的日本移民后代,他们大多已经不太会说日语,却还像自己的日本农民先祖一样勤勤恳恳地在土地上耕作。书店里还有葡语的日本漫画,而巴西的日本二次元文化拥趸也不仅限于日裔们,想来也非常有趣。巴西还有很多黎巴嫩移民,有一个非常英俊的朋友就有复杂的意大利、德国和黎巴嫩血统,而他最爱的诗人是李白。

此地的人非常嗜甜,不愧是有漫长的甘蔗种植业历史的国家,很多小点心和糖果都甜得让人心悸。他们喜欢的国酒Cachaa也是甘蔗酿就,颇烈,用青柠檬和糖一起调的Caipirinha据说口味奇绝,不过我比较恐惧烈酒,从未尝试过。倒是有住巴西的中国朋友因为喜欢这种花式,回中国的时候除了酒之外,还专门装满了一箱子青柠檬。巴西的乙醇提取也主要靠甘蔗,有时看着巴西街上疾驶的乙醇燃料汽车,会更强烈地意识到甘蔗对于这个国家的重要意义。这种甜大概渗入了巴西人的血液,所以即使他们日常性地迟到,但是只要他们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忘记了”,然后甜蜜地微笑,就能轻易地获得原谅。

很难说巴西口味究竟是什么样的,甜蜜、浓烈、油腻、黏稠、清爽……似乎都是巴西食物的特质。我能诉说的也只是如同纷繁如热带雨林的巨大巴西餐桌的方丈之间而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巴西食物就和巴西人一样,难以定义就是最大的特征。(图片来自网络)大家都在看这些《红海行动》:电影的好,观众看得到林生斌代理律师口述:我们在准备下一步追责三种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传统零食,帮你一边变瘦一边战斗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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